无以为配

🍀🍀

【弘杨】溺水(一)

(一)

为什么要收养这个孩子呢,屏幕里的高杨微微蹙眉,为什么呢。

“我一直都是他的老师,我初来美国的时候,是王先生聘用我做他的家庭教师,他给的工资很高,与其说是聘用,倒不如说是资助。正是因为他的资助,我才可以安心完成学业,所以说他是我的恩人。”

屏幕前的手指慢慢扫过微蹙的眉头,却是无济。已经过去七年了,高杨对当年的事却依旧无法释怀。

“我有幸从车祸中逃生,可王先生却没有。我收养了阿黄,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报答吧。”

七年前,他完成了大学的学业,准备回国。

许是最后一次再和那些同学聚在一起,也或许是要做一个结束,他破天荒的放肆了一下,站在酒店门口,他看着一个个离去的背影,在并不萧瑟的风里愈发孤独。

酒让这世界变得很美好,好的可以恰到好处勾勒着少年的心事。他拿出手机趁着酒意拨响那个熟悉的号码“晰哥,来接我。”

“好”像无数次的那样,他说一句,他赶过来,像是在遥远的异乡,有了可以安稳的地方,他躺在他的车里沉沉的睡去。也许是掺了酒精的缘故,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,他梦见他落入水中,想要挣扎,手脚却没有力气,只能闭上眼睛,任身体坠落。

“高杨,高杨”他听见王晰的呼喊声,睁开眼睛,晰哥在不远的地方,向他游来。

他忍不住笑了,用尽全力伸出手,想要靠近一点,可水却越来越混浊,最后变成凝重的血红色。

“晰哥!”“晰哥!”他听不见王晰的声音,用尽全力朝着他的方向靠近,却怎么也找不到了,他大声地喊,没有回应。身体越来越沉,最后沉入水底。

等他再醒来的时候,已经在医院了,代玮告诉他他出了车祸,已经昏迷了三天。“晰……”车祸,怎么会出了车祸?晰哥呢,他想要追问,喉咙却传来剧痛,他着急想要知道,外化出来却只是身体的颤抖。

代玮感觉到了他的波动,“你是想问搭你回来的王先生吗,他受伤太重,连医院都没有挺到。”高杨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。

原来不是梦……

他总算赶上王晰的葬礼,站在他四年里无数次来过的别墅门口,却没有勇气再走进去。我以为可以好好的和你告个别,却没想到害你失了性命。晰哥,我真的很谢谢你,如果没有你,我真的不知道这四年该怎么过。

葬礼很简单,他没什么家人,没什么朋友,也没有爱人,有的只是那个缩在照片之下的小身板。

他没有哭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相框,直到高杨走到他身边,他才转过神来看着他,眼里流露出悲伤。像是迷途的小羊在长途跋涉后终于看到了主人。

“阿黄,你恨我吗,要是没有我,晰哥就不会死了。”小身板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,突然笑了起来,他站起来,刚刚到高杨的腰,扯住高杨的衣角,目光直直地盯着他,嘴角是还没有收敛的笑。

“养我!”

(二)

“高先生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,您现在已经是非常有名的音乐剧演员,有没有想过未来的感情问题。”

因为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,高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无法直接从事工作的。家里人也不理解他收养阿黄的事,觉得他会成为高杨的负担,也会一直刺激高杨,让他无法从车祸的负疚感里走出来。

后来稍微好一点,他就去应聘,做了一个私立高中的音乐老师。这个时候,也许是为了安抚家里人的情绪,也许是为了能够给小阿黄更好的生活。

他接受了家里人安排的相亲,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,他心里愈发麻木,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。

直到有一次结束,那个女孩追出来大喊他的名字,“高杨,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?你知道我看到相亲对象是你的时候有多开心吗?我喜欢你,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。”

“要结婚吗?”高杨回头看着那个女孩,长得很清秀,眼睛大大的,因为激动,还蓄着泪。挺好的,阿黄应该会喜欢吧。

黄子弘凡,他从六岁便开始跟着他学习钢琴,他的话不多,有些说不出的疏离感,很多时候,高杨都觉得他并不像个孩子。

不过这对一个家庭教师来说倒是一件很省心的事,因为黄子总是可以很快很好的做到他想做的。可是收养了黄子之后,他就越来越担心。有时候,他宁愿他顽皮一些,会像其他孩子那样犯错。

“阿黄,你不喜欢新妈妈吗?”结婚第一天,他走到他们的房间,说要和爸爸一起睡,楚楚可怜的看着床上的两个人。“爸爸?”高杨无奈地笑了,跟新娘子说了声抱歉,便去了黄子的房间。“没有”阿黄收敛了刚才的可怜,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着,手里却紧紧攥着高杨的衣角。

“我曾经有一段婚姻,不过没能持续下去,现在还不容易可以重回舞台,我希望可以拿出更多更好的作品。”

不欢而散,这是高杨的第一段婚姻,可是只是持续了短短几个月,那个女人对黄子并不好,有一次他回家,正好看到她在打黄子,曾经明媚的眼睛里充满怒气,狠狠落在黄子的脸上。

而黄子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,看着他们争吵,脸上泛着红。

那天晚上,他把黄子搂在怀里,说了很多句对不起,黄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作为回应。没多久,高杨就离婚了,从挽留到咒骂用了没几天时间。女人走的时候,恶狠狠的瞪着他们,说了一句“真让我恶心!”

他现在原地看着女人远去,再低头看了一眼黄子,他的嘴角微微上扬,就像在葬礼上的那个要他养他的孩子,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角,唯一不同的是,他已经长到他胸口的位置。

他穿着西装,他穿着校服,比肩站在一起有着一种不伦不类的父子感。

“阿黄,以后就爸爸一个人陪着你了。”

“爸爸?好啊。”

他落入水底,以为要死了,却被叫醒,一个同样溺水的人,看着他,笑了笑,为什么要上岸呢,一直呆在水里不好吗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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